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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大成钱庄时，已是傍晚时分，天快黑了。
钱庄打烊，小二正要落下门板。
幸好掌柜还没走，仍放了依娜楚进去。
核对过凭据，她顺利拿到了一千两银子，尽数兑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心满意足地装进荷包里，道了谢后转身就走。
已经耽搁了人家的下班时间。
“姑娘，慢点走！”
正要跨出门槛时，依娜楚被叫住。
回身见老掌柜从多宝阁里抱出来一个紫檀木做的长方形盒子，再谨慎地从脖子里取下来一把小钥匙把铜锁打开，然后笑眯眯冲她招手道：“那位客人还留了封信给你呐。”
“信？还是给我的？”依娜楚疑心掌柜弄错了。
柳雪艳在这里存钱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算计得到届时来领钱的会是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柳雪艳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要杀了严世蕃，故此早就准备好了遗书。任何人来此取这笔钱，都会得到这封留有她遗言的信的——掌柜的“你”并非特指的自己。
没什么稀奇，信的内容不外乎是交代她身后事要如何处理，或者遗愿清单什么的。
银子已兑现，柳雪艳若还有未了心愿，她帮她完成，天经地义。
依娜楚于是走回去接过信，当场拆开。
还未及细看，余光忽的瞥到周围的景致似水波涟漪般荡漾起来，依娜楚愣了愣，抬眼四顾。
以为自己眼花了，她使劲儿眨眨眼再看，就在她眼前，老掌柜、店小二、多宝阁、太师椅、白瓷茶壶、紫檀木盒……所有一切，死的活的，就像戳破的泡沫，统统在她眼前凭空消失了！
移步换景，她也已不在大成钱庄的正厅里，而是凭空出现在了大街上，傻子似的呆呆地手里捏着那封刚刚展开的信。瞪大了眼，一脸惊讶，微张着想要尖叫的嘴巴。
取银子不过花了十分钟时间不到吧，进店时都还看得见落坡的斜阳。可这会儿天色已擦黑，头顶上，墨蓝的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明黄的圆月，又大又圆又亮。
街道自然也已不是原来大成钱庄所在那条清静的后街了，此处异常繁华喧嚣。
似乎靠近护城河。
垂柳、画舫、对岸古色古香的楼阁，船上阁中丝竹管弦之月靡靡咿呀，寻欢作乐的人儿影影绰绰……花红柳绿，脂粉香气。
还是熟悉的味道见惯的画面，没有跳转到异世界。
依娜楚长出口气，放下心来仔细环视周围环境。
侧旁的街道边店铺林立，家家户户都高挑着火红的灯笼。门庭大敞，蒸汽升腾，汤圆馄饨、栗子糕桂花糕、瓜子果品，各色点心小吃诱人垂涎。卖胭脂水粉的也来夜市里凑热闹，头花、钗环、腮红、香粉……摊位上摆得琳琅满目。还有半大孩子，胸前挂一个装满了零嘴儿的箱子，在拥挤的人群里身形灵活地游窜，热情乖巧地向行人兜售叫卖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晚好像是个节日，才如此热闹。
街道上人头攒动，以年轻男女居多，皆着彩衣新服。好多女孩子手里都提着盏花灯，火光里映着笑容，灿若春花。
经过依娜楚时，有人好奇地回头看她。
“她为什么傻傻地站在路中央啊？”那提着兔儿爷花灯的姑娘问。
同行的年轻小伙子说：“我猜她的情郎不来啦，你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都快要哭了。”
“讨厌，你别这样说人家！”姑娘义愤填膺，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她，对身边人说：“可她长得这么漂亮，她的情郎怎么舍得失约？”
小伙子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以为男人都像我这样，只看中女人的温柔贤惠，不在意外表的？”
依娜楚：“……”
呸！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自己好几次背着女人偷偷回头看我是怎么回事？
“走啦，我们快到河边放灯去。去晚了，好位置就给人占没了。”
傻姑娘拉着情郎的手往河边跑，在她吃吃的笑声里，依娜楚也赶紧离开了街心，她找了一处店面房檐站定，然后借着人家灯笼的光飞快看了看信纸上的内容。
“杨？”依娜楚愕然，“信笺上居然只有这么一个字！”
“她这什么意思呢？既是留的遗书，麻烦也把事情说清楚点啊。内容这么少，看也看不懂，我完全没办法帮她嘛。哎---，现在叫我怎么办？”
阿梁猜测：“或许她怕收到信的人受其连累吧。”
柳雪艳乃罪臣之妾，还刺杀朝廷命官。若受牵连，其患无穷。
“我若不知道有这封信还好，知道了，却不能帮她完成遗愿，那一千两银子揣在身上，现在只觉烫手得很。”
话音未落，就像是回应她，依娜楚忽的见手上的信纸跟之前老掌柜、店小二那样，在她的指尖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慢慢凭空消失了。
“这……”她心跳如鼓，虽然一点不觉得烫手，可条件反射，头一件事情是惊慌失措地赶忙甩手，引来路人奇异的目光。
见状，依娜楚低头就钻进了人丛里，避开他人围观的视线。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在乱葬岗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阿梁嗤的笑出声，“号称排名世界前十的黑客，也相信这些怪诞的说法？”
“这是游戏世界，鬼知道那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搞了些什么设定！”
阿梁“噢”的一声，恍然大悟：“依娜楚，还好你提醒了我！长期以来，我俩都忽略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