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渡轮风波(极端爱己主义深水加更)

子木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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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思罗纳号,  最后一天,返航。

    “松田警官,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会,  感觉你状态好差。”

    餐桌上,毛利兰对着邻桌的松田阵平表示关心,  她有些担忧地道:“晚上睡觉也不要压到手臂的伤口,  很容易裂开的!”

    被喊住的卷发警官揉了揉眉心,有些勉强笑了笑:“没事。”

    说着没事,但偌大的黑眼圈、没再细心打理的发型,  甚至长出来都没刮干净的胡茬,都说明他并不是那么没事。

    他不过是……失眠了。

    一睡下去就看到千代谷彻从他面前纵身跃下的那幕,  在阳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很快,  阳光消退,  扭曲成一片阴沉的雾,海水上涌,  变得漆黑污浊,浑身湿漉漉的同期靠在船舷边,  他穿着警服,  黑发黏在苍白的肌肤上,  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开口说:“松田阵平,你找不到我了吗?”

    他很快就从梦中惊醒,  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何时被自己的力道撕裂,又将纱布染红,松田阵平却完全没心思处理。

    找了近两天,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就连个衣服碎片都无处寻觅,  千代谷彻就真的像是与大海融为一体一般,  什么也没有了。

    留给他的,除了注定要上交的u盘,就只有两道伤。

    松田阵平并不是很想让伤口愈合,他甚至有些魔怔地想,如果疼痛能证明他还活着,就像是彻对早织那般,该多好?

    就好像疼痛消失以后,他就再也感觉不到千代谷彻了。

    所以他彻夜不眠,独自开着游艇在沿着航线在海上奔波了一夜……尽管是无用功。

    萩原研二在凌晨日出时找到了他,看着他手上反反复复的伤,就说了一句话:“那就歇着吧。”

    松田阵平咧了咧嘴:“等toru那小子回搜查一课,再返工吧。”

    ……

    旁边,正在吃早饭的江户川柯南看到手机,速速挖了几口就想往外跑,见毛利兰看他,连忙讪讪笑道:“小兰姐姐,我去找灰原,她好像也没吃饭!”

    他说完就匆匆跑走,留下毛利兰一人茫然:“她没吃饭……但柯南你是空手走的啊?”

    “我们也先走了,小兰。”

    旁边,两位警官也迅速起身离开,浑身气氛都紧绷了起来。

    ——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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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沉睡了一天多的神索终于清醒了过来,那双灰眸睁开,无意识地落向了海面。

    她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裙装衬得她更加苍白,端坐在椅子上,就像是挂在古堡上的壁画。

    灰原哀正坐在她旁边说着什么,听到开门声后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江户川柯南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大人走了进来,前者很快冲到了她们旁边了,先是喊了声灰原,接着叫了声早织姐姐。

    “彻……”

    神索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茫然,像是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脸上略带欣喜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还未张口,就听见神索歉意地道:“抱歉,柯南,稍微睡迷糊了些,认错了。”

    “还有谁来了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连忙自我介绍,却只得到了神索淡淡的颔首,并没多说什么。

    他们与神索不是第一次见面,却胜似第一次。

    两人此时看到这熟悉的样貌,心中更像是有蛀虫在疯狂地啃噬一般,仅仅是看着,都能感觉到绵延的疼痛。

    他们不知道自己跟过来做什么,明明心里还想逃避、想拖延,身体却诚实地行动,仿佛是想接受最后的审判一般。

    “啊……”江户川柯南发出丝气音,有些艰难地道,“我跟彻哥小时候的声音很像吗?”

    “只不过是恰好做梦梦见他了。”神索柔和的眉眼弯了起来,她伸出手比了比,“那时候我们也才七八岁,他就这么高——”

    “toru只有在生气的时候会重音叫我姐姐,平时都是叫早织。”

    似乎被梦境牵引了思绪,神索的话格外地多:“但我喜欢他叫我姐姐,所以就经常惹他生气。”

    “彻哥竟然会生气?”

    神索的眼中似乎有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她笑道:“当然会生气。那时候我身体差,还贪嘴,夏天多吃一根冰棍就不舒服,但偏偏又想吃……每次没吃完就被他发现,然后彻就气得追着我跑。”

    “我晚上偷偷看画本他也会生气;雨天不撑伞到处疯他也会生气;甚至路上摔一跤他都会气鼓鼓地说我是个笨蛋姐姐。”

    “……明明他自己也很笨蛋,磕磕绊绊摔的次数不比我少。”

    神索的声音愈发低哑,在甜美的本音下显得更加明显:“说起来,上次他喊我姐姐的时候,也就柯南那么大……”

    这对姐弟相隔了近二十年的时光,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见过一面,就仿佛有什么双生子的诅咒一般,注定承受着思念,却又无法相依。

    江户川柯南鼻子泛酸,他不知道怎么把彻被公安打成重伤带走的事情跟神索讲,但按照灰原哀的说法,如果不想让她再被刺激一番,还是瞒着更好。

    他下意识转头看后面两位大人,发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只是脸色泛青地站着,没作声,也没动作。

    像是过来,就是为了罚站一般。

    但很快,“老师”便点名了。

    神索微微启唇:“话说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是彻的警校同学吧,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吗?”

    两人骤然面色苍白了下去,攥着拳,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半晌,松田阵平开口:“toru他……太好太温柔了,所有人都喜欢他……就像是一团温暖的火。”

    因为太温暖了,尽管被冷到刺骨的水泼了一次又一次,还狼狈地在漆黑的余烬中存留了一些希望,只有彻底沉进不知深浅的冰冷海底,才散掉了最后的光芒。

    ……

    两人根本拒绝不了神索的任何要求,只要她坐在面前,就像是有一座山将他们的脚给压在原地。

    他们只能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脑海中的记忆掏空出来,把那段绚丽的、温暖的警校时光,反复咀嚼。

    越说才越发觉,一个硕大的鸿沟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不是对他们,而是千代谷彻对这个世界。

    刚刚入学时的千代谷彻还是个无差别的暖阳,他对周围的每个人都抱有着最诚挚的善意,无论是否与他认识,有困难他都会上前搭一把手。

    若非开学时千代谷彻住院,班级里谁是班长都说不准。

    但后来……千代谷彻与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交际圈也越来越小,最后变作关系好的只有他们五个,其他的都是泛泛之交。

    无形中,暖阳就变作了被安放在他们中央的小暖灯,虽然也是暖融融的,但如果没有了旁边的屏障,便很容易被风给刮灭。

    可是有一天,小暖灯被提走,换了一层黑色的罩子,拿回来后,他们便认不出来了。

    ……

    神索听着两人讲了许多,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也在听着,一时间只有两人沙哑的声音在回荡,愈发低沉,仿佛那些明媚的人,变作了历史里的故事一般。

    在场五个人,心思各异,谁都猜不到谁的想法,唯一知道的便是与那位并不在场的警官先生有关。

    白发女郎手中一直攥着一张糖纸,她细细地用手摩挲过纸上的每一个刻痕,将上面的每一部分的熟记于心,脸颊旁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擦过脸颊。

    “我还是有点,想他的。”她喃喃道,“想见见他。”

    面前几人顿时面如土色,连眼尾都狠狠抽搐着,不知该是睁眼还是闭眼,该开口找理由,还是保持缄默。

    这悬挂在头顶的铡刀欲落不落,给下方的人带来无可安宁的日日夜夜,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活着。

    “……算了,这些事情我说过全权交给你们的。”神索最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再等等吧。”

    松田阵平的手指冰凉,他攥了两下,最后搭到了受伤的肩膀上,回了句“好”。

    他明白神索是什么意思。

    作为公安,知晓格兰玛尼身份的一员,神索知道他们跟千代谷彻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因此她才从头到尾保持了沉默。

    但不管怎样,在她看来,他们的关系和利益选择,都注定他们不会对千代谷彻下死手。

    只要熬过最艰难的这段时间,他们姐弟终究有团聚的机会。

    所以……她可以再等等。

    知道真相的两人又一次说不出话了,脑海中的撞钟隆隆敲着,直接将所有的思绪全都给撞碎。

    只化作一片空白。

    他们要怎么给千代谷早织赔一个弟弟?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神索揉着糖纸,微微垂眸,她看着还没睡醒,连眼尾都泛着一抹浅红。

    江户川柯南拽着两个僵硬的大人,在道别后走了出去。

    门又关上了,一直没开口的灰原哀松了口气,她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沉默了许久的神索也唤她了。

    她说:“雪莉,你也出去转转吧。”

    雪莉。灰原哀呼吸一滞,她的手一寸一寸地碾过自己的衣角,最终近乎是机械一般迈了出去。

    在关门时,她转头看了眼这沉默却又内敛的大姐姐,见她起身,在毫无磕碰的情况下,缓步走到能看见海的窗边。

    神索没有说她沉睡时做的梦。

    她深爱的弟弟在一片蔚蓝中抱住了她,浑身湿漉漉的,像是雨天里蹚过水坑的小狗,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姐姐”。

    千代谷彻自然不会只在生气的时候叫姐姐,他难过委屈的时候也会喊。

    但早织舍不得,她舍不得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