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是我的结局(完)

焦糖冬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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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竟然是因为我占了你心中想要的位置?所以一遍又一遍,  一次又一次……让我和他分开!”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这么多遍的重复,  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易盛晴这个人!

    大概就是因为在他的心里,  这个人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无论是事业上,还是在阿卿的心里。

    他怀疑过每一个人,甚至于每一个同学,从ddc的高管,  到岑为谦团队里的每一个人,  甚至焦婷的同事,  包括钟孝那种无脑的小人,  就连他们身边的每一个同学,何斌、钟淳他都调查过,  了解过,可易盛晴的演技太精湛了!

    无数次岑卿浼离开他的身边,  易盛晴用各种方式悼念着自己的师弟,不遗余力地照顾岑为谦夫妇,甚至在事业上易盛晴也没有流露出对舒扬的敌意!

    无论多少次地重启,  易盛晴都是温良谦恭的模样!

    所以他忽略了他,  甚至于那么多次与敌为友!

    舒扬好恨,真的好恨,  他咬紧了牙关,  恨不能此刻捏碎这个伪君子的喉咙!

    他恨到双眼都要流出血来。

    但是不可以,  舒扬,现在还不可以。

    易盛晴掌握着主动权,  舒扬还没有挣脱绳索,  易盛晴就能一铲子敲昏他,  或者用电击器让他再度昏迷。

    一旦失去意识,  再被掩埋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很可能等不到再次醒来,自己就会气绝在里面。

    他必须要保持清醒才有机会脱困。

    易盛晴看着舒扬的表情,周身起了一层不爽的凉意。

    那目光不像是看着一个人,而是臭恶污泥深处的蝼蚁。

    “我挺想把你的眼睛抠出来的。可惜没带工具,徒手容易留下痕迹。你就用你的眼睛领略黑暗吧。”

    易盛晴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然后又把车门锁上。

    舒扬躺在车里,他一边挣扎着要挣脱绑住自己的绳索,一边看着一层又一层的沙土盖落下来,直到周围完全陷入黑暗。

    不知道这个坑有多深,也不知道上层的土有多厚,但舒扬知道自己要争分夺秒脱困。

    他没有按时去肯德基的学习小组,岑卿浼一定会给他打很多个电话、发很多条短信,而自己一条都没有回,岑卿浼很快就会起疑。再加上跟着自己的便衣丢失了目标,也一定会跟梁队长汇报。

    他们很快就会开始寻找自己。

    而阿卿,知道怎样能找到他。

    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也越来越闷热。

    舒扬的后背都汗湿透了,他必须要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太过急促反而会更快地消耗氧气。

    虽然他记得车内有多用安全锤,但他现在双手双脚被困,车内空间狭窄难以挪动,他就算爬到了前排也是倒栽葱,以他的身型难以转还,还没把安全锤拿出来就把自己憋死了。如果想要活着,首先必须解放自己的双手。

    为了能保护好岑卿浼,在这无数次的轮回里,舒扬强迫自己学会了许多普通人根本不会去学的东西。

    在之前有光线的时候,他看到门的侧面有个装薄荷糖的小铁盒。他一点一点让自己坐起来,用手将那个小铁盒够了出来。

    易盛晴的绳结是越挣扎系得就越紧的类型,必须要有个固定的支撑点,才能制造出些许空间来。

    舒扬把小铁盒塞进了自己的左手里,一点一点用力向上塞,把它塞进了绳子和手腕之间。

    侧过脸,咬紧牙关,只听见“咔嚓”一声,让把自己左手的大拇指掰脱臼了,又是“咔嚓”一声,他将自己的食指也掰脱臼,巨大的疼痛感撕扯着他的心脏,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鼻间发出压抑至极的闷哼声。

    他告诉自己,这些疼痛不算什么。

    他的阿卿就曾经一个人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暗无天日地走到生命尽头。

    他要回去见那个男生,因为他一定在等他回去。

    这一次,他们不但要突破黑暗再度重逢,而且要走出那个困住他们无数次的结局!

    当左手的手指脱臼,舒扬呼出一口气来,他一狠心,把左手拉了出来,铁盒代替手腕被捆在了里面,左手手指被绳结擦过的剧痛感让他忍不住低吼了出来。

    他用力喘着气,全身都在颤抖。

    左手脱困之后,右手就变得容易许多,然后他狠着心把自己脱臼的手指掰了回去。

    疼痛感让他把额头抵在膝盖上,他没有太多感应疼痛的时间,而是把领子里的定位器拽了出来。

    定位器因为电击自动停止信号发送,所以舒扬只能手动重启。

    他用力摁下了定位器底部的重启按钮,但是他在车厢里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氧气了。

    矿区这么大,他不知道岑卿浼就算把定位器的事情跟梁队他们说了,梁队又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到这个具体的位置?

    毕竟这个坑应该被易盛晴给填平了。

    舒扬感觉到脑袋发闷,如果不是手指的疼痛,他现在很可能就睡过去了。

    等等……他来领车的时候,阿卿说过什么来着?

    “记得把那些爬山时候没用上的氧气瓶都带回来啊!”

    “带回来干什么?”

    “我要在我所有可能会坐的车里,包括你的,我爸爸的车子里都放上氧气瓶!我要预防!如果有一天我又被困车子里了,我得一边吸氧一边自救!”

    所以他去领回车子的时候,梁队问他那些爬山时候没用上的氧气瓶也要带回去吗,他回答了“是,一瓶都不能少。”

    因为那些都是阿卿的宝贝。

    舒扬的心中涌起巨大的希望,他掰开了后排的座椅中间,手可以伸进后备箱里,果然找到了那个纸箱子,纸箱子里是十几瓶氧气瓶。

    还好易盛晴没有时间检查车子里有什么,也没注意后备箱里的东西,不然他就真的完了。

    舒扬徒手把纸箱撕开,把一瓶氧气从里面拽了出来。

    当他吸入第一口的时候,憋闷的感觉终于得到了缓解。

    一直吸氧的话,一瓶大概可以坚持十分钟左右,间断式吸氧可以支持二十分钟。

    箱子里的氧气瓶大概有十瓶,也就是说他还能坚持一百到两百分钟。

    只要阿卿及时意识到他出事了,再加上重新启动的定位器,足够梁队他们找到他。

    如果当他使用最后一瓶氧气的时候,梁队他们还没有找到他,那他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再不济……阿卿也知道羊皮手札在哪里。

    如果他真的挂在这里了,阿卿只要撕下他表白的那一页,就能回去!

    舒扬一边吸氧,一边为他的铤而走险做准备。

    他不想让阿卿经历他所经历的痛苦。

    和之前所有的次数不一样,这一次的阿卿很依赖他,很粘他,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如果他折在这里,阿卿会很痛苦。

    他已经可以想象阿卿一个人坐在他的书桌前,抱着那本羊皮手札孤独又难过的样子了。

    他不舍得让他难过,一滴眼泪都不想他流。

    他们说好的,只要“熬过这一次,没什么能将我们打败”!

    所以舒扬不甘心,这一次他如此接近那个梦寐以求的结局,绝不能就此失败。

    舒扬一边吸氧,一边来到前排的座位。

    他想起有一次他和岑卿浼聊天。

    “如果我又被困在车里了怎么办?”岑卿浼问。

    “你身上有定位器啊,我会找到你的。”

    “那要是我定位器被绑匪给摘下来呢?”岑卿浼又问。

    舒扬没有回答他,这世上没有万全之策。

    “看到这个没有?”岑卿浼用手拍了拍舒扬的方向盘,“这里面有啥?”

    “安全气囊?”

    “你那么聪明,教教我,怎么炸了它!”

    “阿卿!如果你被埋在很深的地方,涌进来的土壤足够把你活埋。而且安全气囊形成的爆炸冲击里也许震碎的不是车窗,而是你的小脑瓜。”

    岑卿浼很认真地看向舒扬,“不要小看我的决心。无论发生什么,我愿意冒任何的风险,做任何的尝试,只要能够再见到你。”

    这是岑卿浼给他的勇气,也是必须重逢的决心。

    舒扬在车子里寻找,所有能用上的工具。

    他爬到副驾驶的位置,在抽屉最深处找到了那把多用安全锤,里面有安全带割刀。

    还好他的绳子解开了,如果是被绑着的状态,他很难把多用安全锤拿出来。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拆了这辆车,利用里面的电路来做个安全气囊的□□。

    他打开副驾驶的位置,果然在里面摸出了一个充电宝,那是岑卿浼的旅行必备。他摁了一下,充电宝里还有三格电!这个就是他的引爆电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身上全都是汗,多用安全锤里有电筒,只是不知道能亮多久,他必须动作快。

    我想见你,阿卿。

    我想再见你一面!

    这一次,我不想重启……我想和你走到结局。

    当他好不容易把电路接好的时候,他向车厢最后面挪动过去,躲在了层层座位之后。

    他还留下了最后一瓶氧气,他用外衣蒙住口鼻,等到上层的土涌进来之后,他就用衣服裹住脑袋,吸氧爬出去。

    就在他准备冒险的时候,头顶传来了震动!

    是救援人员赶到了,矿坑的土正一点一点被挖开,先是一小点光线,就像幻觉一般,接着是一片一片的光线照射进来。

    舒扬听见了梁队的呼喊声,他的前车玻璃被狠狠地敲开,新鲜的空气混合着矿石的味道涌进来。

    当他怀疑这一切像是缺氧产生的幻觉时,梁队半个身子探了进来。

    “舒扬——舒扬你还活着吗——舒扬!”

    心脏在那一刻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爬了过去,梁队抓住他的双手,将他猛地拽了出来。

    黄昏渐至,天空被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救援人员七手八脚地托着他,将他送进了救护车。

    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得救了。

    那么多次他失去了岑卿浼,可这一次他却没有长眠于漆黑一片的车厢里。

    这是为什么?

    梁队长坐在救护车里,看着正在吸氧的舒扬说:“暂时没有办法让你的家人知道你得救了。我们还需要搜集易盛晴的其他罪证。只有让他以为你死定了,他才会露出马脚。”

    舒扬挪开了氧气面罩,“你们怎么确定是易盛晴?”

    梁队长顿了顿,回答道:“因为半张照片。我也没想到岑卿浼的记性这么好……半张照片让他彻底怀疑易盛晴。”

    舒扬就这样被送进了医院,为了不让易盛晴怀疑,梁队长派人把那个矿坑填回了之前的样子,舒扬也一直被保护了起来不曾露面,而岑卿浼则发挥了他这辈子最强的演技,甚至在易盛晴的面前晕倒,给足了易盛晴成就感。

    现在,舒扬和岑卿浼抱在一起,没有任何过度亲密的举动,两人之间是难以言喻的亲密感觉,就好像这世上最复杂也是最冰冷的锁,终于被那把独一无二的钥匙给打开了。

    岑卿浼的两只手捂着舒扬的左手,想着舒扬掰折自己手指,而且还不只一根,心里面疼得一抽一抽的。

    “你的手可好看了,之前我还说考不上大学,等你当手模来养我呢。”岑卿浼轻轻摸了摸他的指节,抬起眼来看着他,“很疼吧?”

    “不疼。”舒扬垂着眼,看着岑卿浼低垂着的眼睫,只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柔软又温暖的。

    岑卿浼在他的指节上轻轻吻了一下,像是要把他藏起来,藏到这世上最柔软的地方。

    “我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你被困在里面是什么样的感觉,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从没有这么想要活下去,想要再见你。哪怕暗无天日,我也一定会把光炸出来。我不要你……成为撕掉那一页的人。”

    舒扬的话说完,岑卿浼的眼眶就湿润了。

    果然,舒扬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他们都是那么舍不得撕掉那一页。

    那是他们共同的信仰,也是他们共同追求的结果。

    卧室的门响了起来,焦婷的声音传来:“阿卿,扬扬,你们睡着了吗?梁队长打了电话来,我可以进来吗?”

    岑卿浼和舒扬对视,两人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

    爸妈都在,他俩也不好太嚣张,岑卿浼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回了声:“妈,你进来呗!”

    没想到是焦婷和岑为谦都进来了。

    不过一两天而已,岑为谦沧桑了许多,眼底带着深深的倦意和无奈。

    毕竟,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寄予厚望的徒弟,不仅是个商业间谍,甚至还策划了那么多次谋杀,把他的心都给伤透了。

    “爸、妈?你们怎么了?”岑卿浼问。

    岑为谦沉默不语,抬了抬下巴,示意焦婷告诉岑卿浼。

    “阿卿,刚才梁队长打电话来说……易盛晴一直不配合警方的调查,无论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不回答,只让梁队长自己找证据去。虽然现在梁队长手上有的证据已经足够让给他定罪,技侦也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很多线索,但还有很多细节不清楚……只有他本人肯开口,才能还原真相。”

    “妈,那你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是梁队需要我和舒扬做些什么吗?”岑卿浼问。

    “易盛晴说,他想见你,他有问题要问你。”

    “问我?”岑卿浼指了指自己。

    一直沉默的岑为谦开口道:“但是你不去也可以的。无论是你的或者舒扬的人生,都不应该再受易盛晴的影响。”

    岑卿浼皱着眉头,只思考了一秒便回答:“不,我要去。”

    这个人折磨了舒扬无数遍,让他们无数次的分离,无数次在绝望中等待,也无数次竭尽全力地挽回。

    岑卿浼想要知道,易盛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脑海中到底有些怎样的想法,他是怎样谋划这一切的一切。

    而且易盛晴带来的打击不仅仅是对自己和舒扬的,还有岑为谦。

    “老爸,你头一次这么用心地培养一个人,一定很难过也很失望吧。他伤害了那么多对我来说重要的人,我不怕他,也不会再被他影响人生。相反,这次我要彻底跨过这个人。”

    岑卿浼的目光里从容而坦然,这也给了岑为谦颓然的精神极大的鼓励和慰藉。

    “我陪你去。”舒扬回答。

    梁队长派了人来接他们,岑卿浼跟着梁队长来到了审讯室。

    门打开的时候,岑卿浼与坐在房间最里面的易盛晴对视,对方侧着脸,看见他的时候嘴角扬起一丝笑,双眼如同深潭。

    哪怕这间房里灯光明亮,易盛晴的四周却是暗沉阴冷的气场。

    温和谦恭的面具被摘了下来,易盛晴的面容上泛着无情的釉质光泽,就像没有感情的精美瓷器,一旦这个瓷器摔裂了,就会化作最利的刃,切割至神经深处。

    可就在岑卿浼在距离他几米远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的时候,他却笑了,仿佛冰冷泥沼里忽然开出了温柔的花。

    “这才一天啊,小师弟的气色完全变了,看起来真好。”易盛晴说。

    “这才一天啊,你却完全变了,下巴上都长青茬了。”岑卿浼笑了一下,看向他,“易盛晴,听梁队长说你有问题要问我,我还赶着晚上回去吃饭呢,你就快点问吧。”

    易盛晴看着岑卿浼,他在洁白的灯光下并没有显得冰冷和疏远,相反他周身都是温暖的气息,仿佛他这个人就属于世俗里的万家灯火,却又和所有的嫉妒、猜忌、愤恨无关。

    “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易盛晴向后靠着椅背,像是聊天一样开口问。

    “那就要从一次密室逃过游戏说起了。有人买通了游戏里npc工作人员偷我的手机,却没想到偷成了舒扬的。那个npc也是拿了存储盘去拷贝舒扬手机里的内容,结果被舒扬反向追踪,差一点把那个人电脑里的信息全部拷出来。不过对方也是个高手,立刻就清除了舒扬植入的病毒,但是舒扬仍然得到了一点信息。”

    易盛晴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怎么能说没有得到有用信息呢?”岑卿浼微笑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朝向易盛晴,上面是半张经过数据修复的照片,照片只有四分之一,可以看到一大片绿色,是打理的相当平整的草地。

    易盛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张不完整的照片能说明什么吗?”

    “它和我父亲的电脑桌面是一张照片。”

    “哈,这张照片只有四分之一,你怎么知道和你父亲电脑桌面的照片是同一张呢?”易盛晴好笑地反问。

    “因为在这四分之一的角落里,正好有一只鸟飞过。”岑卿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记课本里的古文可能不大行,但是对图形啊、背影啊、人的样子以及照片的记忆力却好得很。”

    易盛晴的指尖很轻微地颤了一下。

    “你想啊,我父亲放在桌面上的团建照片竟然出现在了那个一直想盗取我手机资料的人的电脑里。这说明了什么?”岑卿浼向前倾,唇上带着一丝笑,像是在讽刺易盛晴机关算尽却百密一疏,“说明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人,很可能是我父亲团队里的一员。于是,我就问了问我的老爸,这张照片还有可能会出现在谁那里呢?”

    “当天参加了团建的人,都会有。”易盛晴回答。

    “对,当天参加团建的人都会有。但是你别忘了,别墅爆炸案你和杨谨云都是嫌疑人。两个集合的交集不就是你了吗?”岑卿浼摊了摊手,“你加入我爸爸的团队,根本不是因为一新科技有多么和你心意,你只是为了享受掌控人心达到目标的快感。对常允鑫是这样、对林慧美是这样,对陈霖也是这样,然后是对我老爸,还有对我老爸的团队成员。只是到了我和舒扬这里,不灵了。”

    易盛晴看着岑卿浼,他的目光暗沉了下去,可却只有一秒,他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又问:“那么入侵我电脑的病毒呢?我不认为警察能办到。而且你怀疑我也是在看到岑为谦的电脑屏幕之后,怎么有时间在这么短时间内编写出这么强的病毒?”

    岑卿浼笑了一下,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漂亮的手指在空气里模拟着敲击键盘的姿势:“你忘了舒扬设计的那个入侵你电脑的病毒了?我和他说过,如果当初他叫上我,我们两个联手,他来抓取你的信息,我来破解你的防御系统,你早好几个月就住进来了。哪里还会给你机会在我爸的团队里搞那么多事?舒扬把他设计的病毒送给了我,那我就根据那次的失败经验,好好地添砖加瓦了一番。”

    根据梁队长的调查,易盛晴利用团队职务之便,分别盗取了好几个工程师的编码数据和授权信息,整合出了整个平台系统。按道理,他经常和岑为谦在一起,有很多机会亲自盗取他笔记本里的授权信息,可一旦他这么做了,岑为谦就会怀疑团队里的人,所以易盛晴以舒扬的命来威胁岑卿浼。岑为谦的授权信息是被自己儿子盗走的,他也就不会怀疑到易盛晴的身上了。

    “你是怎么添砖加瓦的?”易盛晴的眉头皱了起来。

    “病毒就藏在我爸爸的授权信息里。比如掌纹,比如虹膜。你只要一读取,就中毒了啊。”

    易盛晴低下头来,摁着自己的眼角笑了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岑卿浼又问。

    他想舒扬了,想爸爸妈妈了,想回家吃火锅了。

    “梁队说之所以能找到舒扬,是因为他身上有定位器。别告诉我这也是你们提早预料到的。”易盛晴问。

    “那要感谢你之前谋划的那些了,特别是安排许悍阳来杀我……你电视剧看得够多,够敢做的啊。你带给了我们那么多的不安全感,所以除非我和舒扬死在一起,不然我们一定要知道对方在哪里。这个定位器还真不是为了对付你,而是为了让我们彼此安心。”

    “我还听说,舒扬能得救是因为车子的后备箱里有一纸箱的氧气瓶。我真的太大意了,都没检查一下后备箱。”易盛晴说。

    岑卿浼笑了一下,“对啊,爬云容雪山的时候买的。”

    “买那么多?这也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吗?一整箱,多得让我怀疑你早就料到我会把舒扬连人带车埋起来。”易盛晴看着岑卿浼问。

    如果说之前的计划还有蛛丝马迹可循,那么氧气罐的事情呢?

    活埋舒扬都是他根据杨谨云约见舒扬临时起的计划,岑卿浼又怎么能提前做出这样的预防呢?

    岑卿浼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愤怒的情绪,他的牙槽咬紧又松开。

    提前预防?

    因为在过去无数次的重复里,易盛晴——你曾经利用我的信任把我连人带车埋进地下,你让舒扬饱受折磨,至今都在阴影之下。

    岑卿浼无数次地想象舒扬接到通知赶到现场,看着他被装进裹尸袋里被抬出来的样子。

    自责和痛苦让舒扬至今无法安然入眠。

    岑卿浼冷冷地看进易盛晴的眼睛里,“因为我经常做一个噩梦,梦里自己被困在又黑、空气又稀薄的地方。为了不让我胡思乱想,他打算买一箱氧气瓶带回家,每一辆我会坐的车上都放几瓶。”

    “所以,是你的梦救了他?我竟然输给了一个梦?”易盛晴仰面笑了起来,充满了自嘲。

    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的笑声。

    “你错了。就算没有那些氧气瓶,舒扬也未必出不来。”岑卿浼说。

    “他怎么出来?用多功能锤子砸开车窗吗?你现在物理现在不是学得挺好吗?怎么也开始异想天开了?”

    “利用安全气囊的冲击力,把挡风玻璃撞碎。虽然会有大量的矿土涌进来,但他可以用外套抱住头,避免沙土堵住鼻子,用这一口气爬出来。当然这是最后的选择,毕竟他有那么多氧气瓶呢。”

    “你就那么相信舒扬吗?”易盛晴问。

    “对啊,我相信他。”

    “为什么?就因为小孩子谈恋爱吗?我听你爸爸说了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想要的理解和保护我本来也……”

    “没有人给的了。舒扬给的,这世上不会有另一个人能给。”

    说完,岑卿浼站了起来,看着易盛晴说:“这一次,真的是再不相见了——影匿者。”

    门打开了,岑卿浼走出去,看见舒扬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等着他,立刻扬起笑脸跑了过去。

    舒扬很淡地笑了一下,扣紧了他的手。

    而易盛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眼睛睁得很大,他还是难以理解舒扬和岑卿浼之间的默契和信任,那仿佛在他所能理解的逻辑之外,也是他永远无法掌控的。

    不久之后,q大某学生进行商业间谍、谋杀策划等活动上了新闻,这个案子牵连甚广,ddc好几个高管落马。

    岑卿浼和舒扬坐在前去上课的公交车上,上班高峰期很拥挤,车厢里都是上班族和学生。

    只是从现在开始,舒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空位,更加预测不了未来会如何发展了。

    车子开了两站了,仍旧没有乘客下车。

    舒扬一只手拽着吊环,另一只手抱着趴在自己身上睡觉的岑卿浼。

    昨天晚上刷化学题刷到了一点,七点不到又要起来上课,他困得眼睛睁不开,所以抓紧一切时间能睡就睡。

    舒扬低着头,下巴偶尔蹭过岑卿浼头顶的发旋,日光照进来,他能清楚地看到岑卿浼耳廓上的小绒毛,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来到教室里,大家不是在讨论卷子,就是在背单词背课文,这才是高三的常态。

    教室的中间,坐着李恒宇和杨谨云。

    案子破了,杨谨云也回来上课了,正在和旁边的李恒宇说着什么。

    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本的轨道上。

    他们在书山题海中挣扎,千军万马要过那道独木桥,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一切充满未知的可能。

    岑卿浼的手机震了震,点开一开,发现是张琦发来的信息:【昨天杨谨云和李恒宇来我家找我,跟我说对不起。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岑卿浼问他:【那你原谅他们了吗?】

    毕竟那样的排挤和欺辱,会成为一个人一生的阴影。

    张琦:【我说我不能轻易原谅他们。因为我怕把“原谅”说得太容易了,他们会再轻易地伤害别人。不过这事儿对我来说终于翻篇了。】

    岑卿浼:【不问过去,未来亦有坦途。】

    张琦:【对!高三加油!】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一阵小声的“爆爆熊来了”之后,一片安静。

    晨光正好,落在舒扬的眼帘上,就像一只即将破茧而出,扇动透明金色翅膀的蝴蝶。

    “扬扬哥哥,你侧脸好像天使。但我希望你当个魔鬼。”岑卿浼眯着眼睛说。

    “天使会为了拯救世界放弃你,魔鬼会为了你毁灭世界?”

    “这么肉麻的梗你都知道?”岑卿浼一边凑过去问,一边小心地听爆爆熊走过来的脚步声。

    就在爆爆熊走进教室的前一刻,舒扬忽然在岑卿浼的脸上亲了一下,迅速而短暂,几乎没有同学看到。

    而岑卿浼的脸却红透了。

    高考前的那一晚,岑为谦和焦婷紧张得整宿睡不着觉。

    反倒是舒扬和岑卿浼淡定得不得了。

    岑卿浼把舒扬的抽屉拉开,想要把那本羊皮手札找出来。

    毕竟高考可是人生大事,可不得在上面写上点什么存档?

    岑卿浼半开玩笑地说:“不管你以后做了谁的野男人,都是我的正牌同桌。”

    舒扬很淡地笑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岑卿浼,又勾魂又带劲,“我想做你正经的男人,你非要我野也行。”

    草,明天可是人生大事,你这么看着我,太坏了!

    岑卿浼把羊皮手札翻开,惊讶地发现之前舒扬写的那些日记竟然都消失了!

    只剩下唯一的一页:

    20xx年11月x日

    舒扬:我大概永远没办法和他做朋友。无论重复多少次,还是想占有。

    岑卿浼:我喜欢你,不怕鬼神,不畏世俗。无论多少次,都执迷不悟!

    岑卿浼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这是我们真正的起点,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了哦。”岑卿浼说。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未知。”舒扬说。

    “比如呢?”岑卿浼歪着头问。

    舒扬拿过了一只笔,在那一页空余的位置写下:

    你是我的爱的极端,我愿为你与命运刀剑相向,反抗每一个没有你的结局。

    (正文完)